外 婆

早晨
我没有听到鸟叫
没有感受到阳光
我从手机里
看到人生漫长而忧伤的
雷击
没有人能留下
外公、外婆
小时候
撑起我的肩膀
都倾斜了
慢慢倒下
我恨起了时光
恨起了往事
自己的灵魂被敲碎了
四处游走
不知道
该怎么办

那年，雨刚停
山上的蘑菇像小伞
外婆的竹篮子
装满了山间的清风
和我们真诚的笑容
白色的蘑菇
如今只能在她的
门前开放
我甚至不敢看到白色
因为
所有的白色
都是外婆的脸
都能发出外婆的声音

好狠的岁月啊
悄无声息地
抢走了我的最爱
还有那些记忆已经缝合不起来的
照片
发黄的外公
至今还在灵魂深处徘徊
他的拐杖没有杵在土地上
像一根刺扎进我心脏
拔不出来了
永远没有拔出来
而您，外婆
您还没有给我唱一唱童谣
没有跟我再聊聊
孩子、村子和童年
银色的头发就像宇宙一样
把世界穿透
然后抖了抖
我的泪便停不住
像极了
那一年
我带着薯干
装着鸡蛋
手里握着五毛钱
跳着去上学的快乐
一样多
而我的心脏
还剩下多少地方
能将快乐和泪水
分开
收藏

回忆撑不起一个人的余生
泪水却能淹没一个人的灵魂
外婆
您慢点走
至少
让我的手
能摸到您呼吸的空气
您耕种的土地
和我们
像雨水一样断不了的回忆

2024年4月20日于读经楼